在诗人余光中的诗中,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,是一弯浅浅的海峡。而在陈钰铭笔下,则是一幅幅温馨抒情的小品,它诠释着画家无尽的乡愁,还原了童年时的美好记忆,承载着的分明是一份浓得化不开的乡情。
作为一个有乡土情怀的画家,陈钰铭笔下小品,自然而然地和故乡的一切紧密链接在一起。虽然他是一个在城里长大的孩子,但在乡下生活过一段时间的他,对于田园般的乡间生活怀有深深的向往。这种情感深植在他的血液里,直到现在依然挥之不去,于是在他作品中,往往是充满乡土气息的场景。无论是热闹的集市,还是斗鸡、耍猴的场面,都是他亲历过的往事,虽然时日久远,但将它书写在画面上却是如此生动,仿佛就发生在昨天。画这些作品的时候,他好像又回到快乐无忧的童年,那是一段短暂的农村生活,也是他一生中最难忘的时光。可以这样说,他对乡村的认识就是从那时开始的。虽然时光荏苒,但他通过丰富的想象,洒脱的笔墨,重建了当年的家园。在挥毫泼墨的时候,他比以往更用心,更用情,因为画中的人物景致,就是心中故乡的模样,他要慢慢地追寻,细细地回味,再通过水墨的形式加以阐述。
陈钰铭的人物小品画,以中原地区的乡村百姓为主体,从各个层面展现了他们的生存状态和精神面貌,充满欢乐祥和的情趣。那些只有在乡村才见到的生活场面,活生生地再现于画家的笔端。农家的庭院、集市和麦场,在清新恬淡的笔墨之间清晰地浮出温馨的轮廓,填满浓郁的地方风情和庸常琐碎的生活场景。一种久久盘结的故园情愫深深牵系在他的艺术生命里,渐渐蜕变为各种形象的艺术符号,进而形成了他笔下极富特色的人间美景。在这里画家摒弃了以往主题创作的沉重悲情,完全以轻松的笔触,闲适的心情书写着乡村的人与景,犹如一场愉快惬意的对话,将最自然真切的部分释放出来。那里凝结着画家对故乡的深爱,对家园的眷恋,仿若冬夜窗口跳动的油芯,唤起人们对家的眷恋。因为在大多数人的心中,家园是喧嚣之外的一份安然,是天涯漂泊终要抵达的归岸。这种根深蒂固的故园情结既是一种归属的渴望,也是一种精神的皈依。在作品中,画家将深深的怀乡之情渲染得淋漓尽致,很容易引起人们的共鸣。因为在当下人口漂移的时代,思乡已成为很多中国人横在胸口的乡愁,当画家通过艺术的形式触及到人们心中的隐痛,人们便会情不自禁地被画中凝结的真挚情怀所打动,这正是画家作品的艺术魅力所在。
这些年来,陈钰铭的足迹踏遍祖国的山山水水,却依然难以抹去故乡的影子。古人云:“羁鸟恋旧林,池鱼思故渊。”怀旧是一种无法遏制的情结,特别是人到了一定的年纪,总会自然而然地去想过去和童年,一些尘封已久的往事经岁月的淘洗反而变得更加鲜活。进入天命之年的陈钰铭,时常沉浸在这样一种情愫之中。在更多的时候,他已将对故土的热爱变成了怀旧中的乡愁,似一场隔绝时空的遥相呼应,故乡的人、故乡的事渐渐清晰起来。他乐此不疲地画着,甚至有时会跑回故乡的小镇,按照记忆的线索一一搜寻。从房舍门前的小河边到街上卖豆腐脑的地摊,每一处旧景都会唤起他莫名的感动。那是一种对自然本性的向往和幽思,满蕴着不加雕饰的质朴情感。一桩桩,一幕幕,这些由怀旧而得来的故事,最终都变成栩栩如生的人物出现在小品画中,仿佛可以作为乡愁的慰藉和终结。
当然,画家更乐于用画笔记录家乡的巨大变迁,即便是再现当年斗鸡、耍猴的场景,却早已换了新的面孔和心境。如今的家乡再不是那个贫瘠、荒凉的不毛之地,到处充满了幸福生活的欢声笑语。因此他的小品人物画,在充斥着乡村生活的特点之外,还弥漫着强烈的时代气息,从而体现出画家对社会形态发展的敏感认识,以及对大众民生的高度关注。在他的小品画中出现了许多有关中原地区的人物故事,比如那里人们的生活方式淳朴,生性豁达率性,既可以“开轩面场圃,把酒话桑麻”,又可以“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”。这一世外桃源式的田园生活,令画家向往不已。因此他将自己的审美视角,对准了那片熟悉的土地,从那里的风土人情、闲暇娱乐、发展变化中找到艺术的灵感。他们日常生活的片段,都被画家统统摄入画面,往往只需一个细节,便道出生活的精彩之处。正如在《乡间戏迷》这幅作品中,画家通过村里男女老者看戏的情景,从侧面反映出村民的娱乐生活。那种乡村特有的露天场地,围拢而坐的人群,以及看戏时的不同神态,活灵活现地描绘出乡间戏迷的个性特征。在这些戏迷中间,有的人为了看一场演出,常常要起大早,带着干粮赶几十里路。这股着迷的劲头,显现出庄户人在生活富裕以后,对精神生活的渴求。因为他们已经摆脱了以劳作为主的旧式生活,将更多的精神娱乐纳入其中,逐渐令日常生活更加丰富多彩。画家在以接近生活本真的探求,揭示出人们内心的精神向往,其本身则有着不可忽略的现实意义。
在人物的塑造方面,陈钰铭运用写意甚至夸张的手法,淋漓尽致地表现出人物的形貌特征。中原人的幽默、诙谐、乐知天命的性格特点,往往能从一个眼神、一幕表情中流露出来,那种安逸祥和的生存状态,似乎在传导着闲适自足的幸福感。此时他对形和神的认识已达到相当的高度,面对画面人物往往能够忽略形似遗貌取神,最终使笔下的各类形象神采飞扬、呼之欲出。同时在画面处理上,画家也颇费了一番心思,整个画面显得比较干净爽洁,常常是几笔淡墨、几个人物就构成清新怡人的画面场景,充满悠闲、舒畅、自然的田园情趣。画面预留的空间感,营造出冲淡平和、旷洁悠远的画境,从而进一步提升了作品的精神格调。此外画家在着色的时候也很有特点,一般只在人物面部施以淡彩,其他大部分则以素墨渲染,使画面呈现素净淡雅的审美效果。
随着这些年对故乡的不断追寻,陈钰铭渐渐从过去记忆和生活表象中走出来,转而升华为文化意义上的探索。尤其是在当下城镇化的变革过程中,城市文明的侵入实际上在冲撞着农耕文明的底线。与此俱来的是人们观念的改变,乡俗文化的更新。而几千年传承的传统文化,正在悄悄地散落、丢失。虽然物质生活得到了极大的改善,但固守的精神却一片荒芜。画家面对这样一种落差,开始了对故乡文化的探寻。目的是通过画面的形式,还原文化中的核心部分,令人们从浮华的迷途返璞归真,在朴素的审美形态中,感悟文化中的乡土意味。
在近期创作的小品中,陈钰铭的画风一改沉重苍凉之气,增加了山水的神秘感。虽然他所面对的依然是那片熟悉的土地,以及质朴憨厚的乡亲,但他却避开惯常的思路,沿着故乡的文化渊源一路探寻,强烈感受着留存在记忆深处的远古气息,沉浸在当地原始风俗和宗教的氛围中,渴望通过绘画的形式将这一独特的地域文化特征表现出来,借以诠释天地、人神之间的玄妙关系。于是,在他的作品中出现了一些民俗事象中的人物形象,使延续几千年的本土文化,在画家的笔端得以直观呈现。在笔墨方面,画家进行了大胆的尝试和突破,改变了过去以人物为主体的固有模式,画面铺设大面积的山水景致,人物所占的比例非常小,但色彩装饰鲜艳醒目,在肃穆的山水之间独显鲜活的生命力量。画家通过这种有意的铺排,在笔墨创新之外,似乎也是在用这一形式解读人与自然,神与自然、人与神之间的关系。
陈钰铭的小品人物画,常常游弋着漫上心间的超然气韵,明净、轻柔、舒缓,似乎在诠释着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宁。画家就是在这种恬淡安然的心境中,感悟着自然的乐趣和人生的真谛,淡泊之间足见其精神高远。陈钰铭的人物小品画,既是他多年创作作品的补充,也是固有笔墨形式的拓展,从某种意义上当属于画家心灵还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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